阮郎归·耒阳道中为张处父推官赋

阮郎归·耒阳道中为张处父推官赋

  山前灯火欲黄昏,山头来去云。鹧鸪声里数家村,潇湘逢故人。

  挥羽扇,整纶巾,少年鞍马尘。如今憔悴赋招魂,儒冠多误身。

  《阮郎归·耒阳道中为张处父推官赋》译文

  山前灯火闪烁,快到黄昏,山头上飘来飘去的是朵朵浮云。鹧鸪声响起的地方住着数户山村人家,我在冷清的潇湘道上喜逢故人。

  少年时也曾学周瑜手执羽扇,头戴纶巾,风度潇洒镇定自若地指挥千军万马与敌鏖战。如今虽然憔悴落魄,但我要像宋玉那样作《招魂》赋招回失去的灵魂,自古以来书生多是无用之辈,读书多反而误了自身。

  《阮郎归·耒阳道中为张处父推官赋》注释

  耒阳:县名,即今湖南耒阳。

  推官:州郡所属的助理官员,常主军事。

  数家村:几户人家的村落。

  潇湘:湖南省的潇水和湘江,这里指湖南。

  遭:路遇。

  纶巾:有青丝带的帽子。羽扇纶巾是魏晋时代“儒将”的服饰。

  鞍马尘:指驰骋战马。

  憔悴:指衰老。

  儒冠:读书人戴的帽子,指代书生。

  身:自己

  《阮郎归·耒阳道中为张处父推官赋》赏析

  《阮郎归·耒阳道中为张处父推官赋》是南宋词人辛弃疾所写的一首词。该词上片描绘巧遇故人的自然背景,山村灯火暗淡,居民稀少,氛围清冷,隐见张处父平淡艰辛的退居生涯。下片回顾友人少年的戎马生涯,羽扇纶巾,神态潇洒,鞍马驰骋,英恣勃勃。收尾转入当前,显见仕途沦落,心地抑郁。全词运用典故巧妙而自然,虽词短但情长,感情真挚朴实。

  “山前灯火欲黄昏,山头来去云。”开篇不俗,一个“欲”字意蕴深刻。“欲黄昏”描绘出黄昏将至未至、夜幕将降未降的瞬间景象。“山前灯火”表明此时天色已近昏暗,山头的浮云飘飘然然,好似作者飘忽不定、频繁凋任的遭遇。这两句既描绘出一幅黯然浮动的景象,也暗合词人此刻无法安定的心理状态。

  “鹧鸪声里数家村,潇湘逢故人”在情感描写上有极大的反差,一悲一喜问更现作者的功力。“鹧鹋声”一向给人以悲凉之感。黄昏时分的山村,词人听到阵阵鹧鸪的叫声,心中不禁顿生悲凉;联想塑自己的前途未卜,更觉得凄凉万分,此时的气氛是沉闷和凄苦的。“潇湘逢故人”,见到友人,词人不禁心生喜悦,此时的气氛是轻松和愉悦的。

  承接上片,词人在下片开始向友人倾述心事、回忆往事。“挥羽扇,整纶巾,少年鞍马尘。”这三句既是作者的回忆,也包含历史典故。“挥羽扇,整纶巾”,词人借用三国时诸葛亮手挥羽扇、头戴纶巾指挥三军的典故,来比喻当年自己抗金时的英雄形象和潇洒风度。“少年鞍马尘”中,“少年”代指作者自己,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挥斥方遒,这是何等的潇洒和气概。可如今,南归后却屡遭排挤,自己的抗金主张得不到采纳,又屡屡调任,生活飘忽不定。在今昔强烈的对比下,词人不禁心潮澎湃,感慨万千。

  “如今憔悴赋招魂,儒冠多误身。”结尾处,作者发出疑问,这看似没有答案的疑问,实际上是词人在用自己充满血和泪的笔触,向软弱无能的南宋朝廷发出强烈的抗议,并控诉主和派对爱国主战派志士的迫害,表达其强烈的爱国情怀和对朝廷的不满。杜甫《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》中有“纨绔不饿死,儒冠多误身”,辛弃疾在此即化用他的诗句,表达自己的不幸遭遇。

  辛弃疾运用典故巧妙而自然,将对自然的描写与自己的心理状态密切结合起来,特别是结尾处的两句,更显作者感情的凄凉和悲怆。

  《阮郎归·耒阳道中为张处父推官赋》鉴赏

  上阕头两句,通过描写昏暗浮动的景象,来衬托作者飘然不定的心理状态。公元1176年(淳熙三年),作者由江西提点刑狱调任京西转运判官,次年又调任江陵知府兼湖北安抚使,辗转又调任湖南。南宋议和派当权后,排斥忠良,陷害贤能,使得朝政黑暗,词人抗金救国的理想,难于实现。因此他在另一首词中写道:“聚散匆匆不偶然,二年历遍楚山川。”(《鹧鸪天·离豫章别司马汉章大监》)而此词的这两句,用昏暗的夜色,与山头飘来飘去的浮云,构成一种暗淡浮动的意象,巧妙地与词人的心理状态结合。首句“欲”字,用得绝妙,写出了夕阳似落非落、夜幕似降非降的霎那之间的景象。这两句笔法纯熟,自然天成,把山村的景象,和盘托出。

  第三句,在心理描写上,比前两句又深了一层。古人认为,鹧鸪的叫声,好似“行不得也哥哥”,令人寒心。作者黄昏的山村,听见“鹧鸪声”,是在表现他对前途的忧虑,衬托他的凄凉心境。第四句笔锋陡然一转,写词人遇见老友——张处父,立即转忧为喜,气氛也随着由沉闷转为轻松愉快。“潇湘逢故人”,化用梁代柳恽的诗句“洞庭有归客,潇湘逢故人”(《江南曲》),承上启下,紧扣词题。

  下阕全用典故,上承“潇湘逢故人”一句,写作者见到友人,不免要倾诉衷肠,回首往事。下阕前三句回忆,作者借三国时手持羽扇、头戴纶巾、指挥三军的周瑜(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中提到)的潇洒形象,巧妙地比喻他当年抗击金兵时的潇洒风度。词人抚今思昔,心潮澎湃,不胜感慨。他当年渡淮南归,正是为了在恢复事业中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业绩。不料后来屡遭排斥,频繁调任,抗金的奏策,如同废纸一样,无人问津,因而,他发出“英雄千古,荒草没残碑”(《满庭芳·和洪丞相景伯韵》)的悲鸣。

  “如今憔悴赋招魂,儒冠多误身”两句,是词人蘸着血和泪写的,向南宋议和派迫害爱国志士提出强烈控诉,表现出作者极其痛苦和复杂的心情。词人认为,他之所以会弄到如此丧魂落魄、疲惫不堪的境地,大概由于自己是个儒生的缘故。似乎,他百思不得其解。“招魂”,是《楚辞》的篇名,词人使用此典故,表明自己满腹哀怨牢骚。“儒冠多误身”,是借用杜甫的诗句“纨绔不饿死,儒冠多误身”(《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》),来表现自己落魄蹉跎的遭遇。最后两句,语调低沉,感情凄怆,读之令人垂泪,引起了对词人的无限同情。

  《阮郎归·耒阳道中为张处父推官赋》创作背景

  淳熙六年至七年(1179~1180),辛弃疾正在湖南安抚使任上。一次,在湖南耒阳道上,遇到了故友张处父,倾盖相接,把襟话旧,写下了这首词。